小陸說:「那才是真的愛情。」

聽完的當下,我有一種感動。我認為那是愛情裡最美麗的讚美,表示這樣的愛被認可,這樣的人能感動每一個人。我期許著有一天能在小陸的口中再聽到一次這樣的話,而他所說的對象是我,不是佛洛依德。

然後隔年,我遇見了妳。

著名的心理學家弗洛姆在名著《愛的藝術》裡面說到:
不成熟的愛是:因為我需要你,所以我愛你。
而成熟的愛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需要你。

我從來沒去想過我是不是需要妳,我只知道我很愛妳。

所以對弗洛姆來說,我的愛是成熟的,還是不成熟的呢?而佛洛依德對未婚妻的愛,是成熟的?還是不成熟的?

我不是唸心理系的,所以我無法探究這個問題。對我來說,不管是弗洛姆還是佛洛依德,他們所說的愛和認可的愛,都不是我能了解的。

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大學唸的是資管系,平常打打籃球跟游泳,或是到棒球場去看職棒,晚上上BBS跟網友打屁,寫程式大概是我唯一的專長,而做動畫是我唯一的夢想。活到二十二歲大學快畢業的時候,聽見教授對我說一句:「你非常有寫程式的天賦,對於資訊方面的敏感度非常好。」就爽到畢業典禮。

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連上BBS,然後一邊刷牙一邊看討論區的文章,看到好笑的文章還會不小心一個噗嗤把牙膏的泡沫噴到螢幕上面。有課就去上,課太無聊就睡覺或是蹺掉,報告永遠都是班上第一個交的,教授說我的報告內容有夠難看但至少都非常準時交就給我一個低Pass。

宅在宿舍裡面的時間比在宿舍外面的時間多兩倍,因為宿舍的生活多彩多姿,不管是自己寢室裡的事還是別人寢室裡的事,通通都會笑破肚皮。屁仔跟小陸是我這輩子說過最多話的對象,而我們最常用的字彙是:「幹!」尤其是我們在玩《世紀帝國》的時候。

世紀帝國是一種連線遊戲,不管是美術或是遊戲設計都是一流的好。而且裡面有一種語音系統很可愛。假設你用滑鼠點了一個伐木工的時候,語音系統會說「伐木工」,如果你不小心快速地連續點兩次,語音就會說「伐伐木工」,如果這時你發現這個好玩,連續快速地點了三次,語音就會說「伐伐伐木工」,以此類推,點越多次,講越多次。

屁仔跟小陸很喜歡連續按,每次都會聽到他們的喇叭裡傳來「伐伐伐伐伐伐伐伐伐伐伐伐伐伐伐木工……」,我為了罵他們手賤,所以我都會連續點建築工。

有時候到網咖去跟別人對戰,對方四個打我們三個,我們還是能在談笑風聲當中隨隨便便幹掉別人。只差沒有去報名世界電玩大賽罷了。

但是隔年,我遇見了妳。

小陸那天晚上放的天燈好像奏效了,他並沒有被當掉。大四的上學期他低空飛過了所有的科目,屁仔因此送了他一塊匾額,上面用他非常爛的毛筆字寫上:「好狗屎運」四個大字,然後把匾額放在寢室門牆上面當做是橫批。

結果隔壁寢的大牛跟安哥不知道是太無聊還是怎樣,在門的兩旁加上一副對聯,寫著:「生平不知當掉為何物」、「只求歐趴後以身相許」,結果當時歐趴的三個人,我、屁仔跟小陸通通被抓去以身相許,因此發生了六三四事變。

所謂六三四事變也就是把我們三個抓去廁所那根最大根的柱子阿魯巴,他們一邊阿魯巴,嘴裡一邊大喊著:「幹!看你們還敢不敢歐趴!」而六三四是我們的寢室號碼。

那是一個連歐趴都會有事的年代,媽的該死……

然後隔年,我遇見了妳。

研究所放榜的時候,我跟屁仔還有小陸都說好不上網看榜單,也不可以打電話回家問有沒有收到錄取通知。結果我作弊,我趁他們兩個不在的時候上網偷看,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受不了。

那天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們看出我有心事,追問之下我承認我看了榜單,回到寢室之後我差點變成天燈從六樓被丟下去,因為他們說,都是因為我偷看,所以才會沒考上。

是的,我們三個人都沒考上研究所,只有屁仔一個人有「備取第四名」。我不知道建築所的備取第四名有多難上,我只知道屁仔說那是一個不可能有機會真的被備取到的名次。

然後隔年,我遇見了妳。

很多時候都會不經意地想起大四那一年的一切,因為我一直覺得大四那一年是我大學生涯裡最快樂的一年,而那一年也影響了我往後的生命。

很多的瘋狂事都在那一年發生,只因為我認識了兩個好朋友。

我們曾經在陽明山上放煙火慶祝這輩子第二十二個單身情人節,結果被陽明山國家公園管理員追殺,因為國家公園裡是不能放煙火的。

我們曾經在助教的車子上面貼紙條寫上「你好帥」三個字而被助教威脅說要去跟教授講要當掉我們,理由是「太誠實」。

我們曾經在宿舍一樓的電梯門口貼上「故障,請爬樓梯」的告示,然後在一樓轉二樓的樓梯口貼著「跟你開玩笑的,去搭電梯吧!」,結果比對筆跡之後,兇嫌鎖定我們三個,但我們說好打死不承認,沒想到屁仔這個死胖子突然噗嗤笑了出來,馬上被識破,結果發生第二次六三四事變。

而大學生最喜歡玩的跟你打賭,如果我輸就怎樣怎樣的遊戲,我們當然也不會缺席。最無聊的一次是跟隔壁寢的大牛和安哥打賭三十秒內吞下一碗白飯,而且不能喝湯配菜或是拌醬油,輸的隔天中午要在脖子上掛著「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的牌子,到學校大門口去站半個小時。最後誰去站?答案是五個人。我、屁仔、小陸、安哥跟大牛。因為我們沒有一個人能三十秒內吞下一碗白飯。

然後隔年,我遇見了妳。

我一直覺得遇見妳就跟遇見屁仔小陸一樣,都是一個巧合。因為如果不是那一場大雨,還有那兩隻阿尼,我就不會認識妳。既然不會認識妳,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也就不會有跟妳在一起的快樂,還有跟妳在一起的傷心。也就不會在成功嶺新訓的時候想妳,不會在下部隊的時候想妳,不會在喝咖啡的時候想妳,更不會在冰天雪地的溫哥華想妳。

然後隔年,我遇見了妳。
然後到現在的然後,我很想妳。




* 然後隔年,我遇見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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