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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相愛

『那我們要去哪裡蜜月?』
「都可以,只要不是溫哥華。」
『那我們要去幾天?』
「都可以,只要別玩到破產。」
『那我們要生幾個小小洛跟小靜宜?』
「都可以,只要我們養得起。」
『那我們會一直很相愛嗎?』
「會,我相信會一直很相愛。」










我幾乎每個星期我都會到咖啡館去找她。

剛開始我很擔心她會有壓力,畢竟一個並沒有什麼特殊關係的男生每個禮拜都去工作的地方光顧是一件奇怪的事。而且說光顧是比較好聽一點的,要講難聽一點的話就是自作多情兼緊迫盯人。

打過籃球或是懂籃球的人都知道,緊迫盯人分兩種。一種是半場式的緊迫盯人,對方發球給控球後衛之後,只要控衛把球運到中場線就開始被嚴密地近距離防守,採用的是一種具侵略性的防守,這會造成進攻方很大的壓力,運球傳球跟實行戰術都會受到壓迫。

另一種就是全場緊迫盯人。這個防術一旦使用,根本就不會理會對方是不是已經發球了,每個進攻方的球員都被盯得死死的,就算接到球,也會立刻被包夾或侵略性防守。

小陸說,我這樣比較像是半場式的緊迫盯人,因為我並沒有每天都去光顧,我只是放假的時候去,這對靜宜來說不會造成太大的壓力。

但是屁仔說,我這個就是全場式的緊迫盯人,因為我在當兵,本來就只有放假的時候可以去光顧,一有空就去盯住她,這不叫全場式的緊迫盯人不然要叫什麼?

我一度為這種情況非常地煩惱,但我卻沒辦法停止每個禮拜都去喝杯咖啡。

第一個禮拜,我遇見她,那天懸崖下的羊屍體有兩千一百六十六隻。
第二個禮拜,我知道了她的名字,那天羊屍體比第一個禮拜要多。
第三個禮拜,我沒有見到她,但是我見到了沒問題小姐,她要我去找阿尼。
第四個禮拜,我成功地用了一個爛方法把阿尼送給她,並且相約下個禮拜見。
第五個禮拜,我照例來到咖啡館,她把雨衣折得整整齊齊地還給我,然後那天我們就沒再說過話了。
第六個禮拜,我刻意等到她下班,她說很樂意跟我去吃臭豆腐,不過要下一次。
第七個禮拜,吃豆腐的時間到了,但是她那天休假。
第八個禮拜,她很抱歉忘了告訴我她的休假日,於是給了我她的電話號碼,並且約好下一個禮拜一定要吃臭豆腐。這天我看著電話號碼一直到天亮才睡著。
第九個禮拜,部隊高等裝備檢查,還有陳總統水扁先生要來視察,為了部隊的榮譽全營區管制休假,我在連上東邊的那個廁所從最裡面數過來第二間用立可白寫了一句「去你媽的陳水扁!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這時候來!」,然後過沒幾天發現旁邊多了一句「說得好。」
第十個禮拜,我把累積了兩個禮拜的思念寫成了一首詩,準備在見面的時候送給她。

見面那天,咖啡館的生意不知道為什麼好得不得了,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了還是一堆客人,我依然坐在老位置上,看著她在吧台裡忙來忙去,洗著那些洗不完的杯子,煮著那些煮不完的咖啡,她還是不時地抬頭環視周圍,但總會在看見我的時候停下來,對我做一些表情。

例如吐吐舌頭裝可愛,或是笑一笑表示招呼,或是吊一吊眼睛表示她累了,偶爾她會利用一下下的空檔跑到我旁邊來問我說『你的咖啡喝完了耶,要再來一杯嗎?』或是『肚子會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之類的。

但我總是搖頭說不,因為我不想增加她的工作負擔。
即使我真的很餓。

她打卡下班的時候,我手上的手錶顯示十二點半。
她走到我旁邊說:『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
我搖搖頭笑著說:「沒關係,等妳我很開心。」

『現在這個時間還有臭豆腐嗎?』
「我也不知道耶。」
『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們去吃點別的,或是下次再去吃也可以。』
「妳今天很累吧,要先回去休息嗎?」
『累是還好,不過今天真的忙得暈頭轉向的。』
「那就回家吧,我載妳好嗎?」
『你要送我回去?』
「嗯。」我點點頭。
『那我的摩托車怎麼辦?』
「明天還要上班嗎?」
『要啊。』
「那我明天去載妳來上班。」
『你明天要收假不是嗎?』
「載妳來上班之後我再回營區就好,來得及的。」我說。
『這樣啊……』
「妳如果為難的話沒關係,不勉強的,妳也可以自己騎,我跟在妳旁邊當護衛。」
『不,我只是怕麻煩你。』
「一點都不麻煩,能載妳上下班是我的榮幸。」
『那……就麻煩你囉。』
「別說麻煩,我很樂意的。」

然後她對我笑一笑,跑到她的機車那兒拿了她的安全帽,在她戴上安全帽的同時,我看見她把小的阿尼用一條紅色的繩子綁在她的背包上。

「妳一直綁著它嗎?」我指著阿尼說。
『是啊,你送我那天我就綁上去了。』她說,說完就跳上我的車。
「妳家怎麼走?」
『這條路直走,要彎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她說完,我點點頭,催了油門,車子開始往她家的方向前進。
騎了一會兒,我對她說,「很高興妳喜歡我送妳的東西。」
『啊?什麼?』她提高了一些音量。因為她戴著全罩式安全帽,聽不清楚我說話。

「我‧說‧很‧高‧興‧妳‧喜‧歡‧我‧送‧妳‧的‧東‧西。」我一個字一個字提高音量說給她聽。
『真的謝謝你,它很可愛啊,我超喜歡的。』
「我‧想‧問‧妳‧一‧個‧問‧題。」
『你說啊。』
「我‧每‧個‧禮‧拜‧都‧來‧找‧妳‧會‧不‧會‧造‧成‧妳‧的‧壓‧力?」
『為什麼這麼問?』
「我‧怕‧妳‧會‧覺‧得‧煩。」
『不會啊,我不會覺得煩啊,而且你長得跟阿尼一樣可愛呢。』她說。
「我‧長‧得‧像‧阿‧尼?」
『對啊,如果穿著一樣的衣服就更像了。』說完,我聽見她的笑聲。

然後我不知道腦袋發燒還是怎樣,我竟然問了一個好恐怖的問題。

「那如果我下次穿跟阿尼一樣的衣服,講話也嗚嗚嗯嗯的,妳會喜歡我嗎?」
『啊?你說什麼?』
「沒……沒‧有……沒‧什‧麼……」

說完,我的心跳好快。

大概十多分鐘的車程,她家就到了,在她跳下車脫安全帽的時候,我從背包裡拿出了那首詩。

「我有東西想要給妳。」
『你不要再買東西給我了,很破費。』
「這個東西免費,不用錢。」說完,我把詩遞給她。
『這是什麼?』她邊說一邊要打開。
「等等!等等!先別打開,回家再看。」
『為什麼?』
「因為裡面的東西不適合在我還在妳面前的時候看。」
『你寫了什麼?』她好奇地問。
「妳上去看了就知道了。」
『好。』
「明天下午兩點半我來接妳。」
『好,晚安,小洛。』
「晚安,靜宜。」我說。

然後我回到家,把包包裡的手機拿出來,看見兩通未接來電,還有一封簡訊。
那封簡訊只有短短一句話,我卻看到差點心臟病發。




* 寫詩,是一種最美麗的說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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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yaw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