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很多人把棒球比賽拿來比喻成愛情,我相信這個大家都聽說過。
就是那個一壘是牽手;二壘是接吻;三壘是愛撫;本壘就是圈圈叉叉的那個。
聽起來好像中肯,思考起來有覺得有點怪的理論。

但是不管它怪還是不怪,在很多愛情理論當中,它或許算是中肯的。

我們三個人當中,最早談戀愛的是伯安,再來是我,最後才是育佐。不管是時間、地點或是對象類型,我們三個完全不一樣。

唯一相同的是,我們的第一次暗戀,都發生在高中,而且都是失敗的。
伯安發生在高一,我是高二,育佐是高三。這個時間順序似乎也預言了我們的初戀順序。

高中生活果然跟國中生活差不多,依然是一堆考試跟一堆補習,還有一堆寫不完的作業跟唸不完的書,還有,一堆沒什麼氣質又莫名其妙的女同學。

唯一讓我們覺得比較新奇的是社團這個東西。

一年級剛開始沒多久,就有一堆學長姐每一節下課都會到班上來招生,說他們的社團有多有趣多好玩,還有多厲害的指導老師,加入他們的社團,一定會讓高中生活多彩多姿。

然後我們手上就多了一張社團一覽表,上面一共有數十個社團讓你選擇,各式各樣類型都有。有球類,有多元研究類,有愛心服務類,有靜態競技類…………等等,還有保育類。

球類大家都知道,就不需要多說了,這同時也是最多人參加的社團。為什麼咧?因為高中的體育課總是會跟國中一樣被老師借來考試,所以大家只好利用社團活動來打球。
多元研究類的話就像是漫畫社、電影欣賞社、戲劇社等等的。
愛心服務類的顧名思義就是那些社會服務社、老人關懷社、愛心遠播社……等等的。
靜態競技就是什麼棋藝社、撲克牌社。

至於保育類的社團,並不是真的去照顧保育類動物,而是社團本身就是保育類動物。保育類社團指的就是那些快要倒掉的社團,因為社員非常少,又請不到指導老師,每次社團活動就是社長獨挑大樑在台上亂掰,所以瀕臨絕跡。

像是三民主義研究社、中外近代史研究社、藝術品研究社………等等,都是屬於保育類的。

保育類聽起來就很可憐,育佐超喜歡這種社團,我大概可以猜到他的英雄主義又發作了,所以他覺得應該去救救這些瀕臨絕跡的社團。

所以他選了「中華古文學研究社」,我只能說一點都不意外。

伯安比較活潑好動又外向一點,他的身材也不錯,除了個性比較奇怪之外也算好相處,是那種能很快交到朋友的人,所以剛進高中時,我連班上同學都還沒全部認識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在走廊上跟許多人打招呼了。

所以他進了五個社團,籃球、排球、跆拳、田徑跟美術DIY。
他會進前四個社團,我跟育佐是一點都不意外,但是我們一聽到美術DIY,就笑到噴飯了。

「啥是美術DIY?」有一天中午午餐時間,我們在一起吃便當的時候,我帶著滿滿的好奇問他,順便揀一揀噴在桌上的飯粒。
「有這個社團喔?」育佐拿出社團一覽表仔細尋找著,「表上面有嗎?為什麼我沒看到?是保育類的嗎?」育佐說。
「保你個頭,美術DIY社員很多的。所謂DIY就是Do it yourself!自己來的意思!」伯安說。
「自己來?是研究打手槍的藝術嗎?」育佐說。
「幹!」伯安巴了一下育佐的頭,「誰跟你一樣下三濫?」
在育佐摸著自己被巴的後腦時,伯安繼續說,「是做一些美工裝飾品的社團啦,一個學長………姐叫我去參加的,他說很有趣。」

聽完之後,我們繼續吃便當,過沒幾秒,育佐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一個學長………姐?」育佐皺著眉頭,狐疑的問,「學長姐用“一個”當單位?到底是學長還是學姐?」
「咦?」我聽出其中奧妙來了,「對喔!學長………姐應該是“兩個”人啊。到底是學長還是學姐?」
伯安眼見紙包不住火,「好啦好啦,是學姐啦!“一個”二年級的學姐啦,滿意了沒?」他特別用力地講“一個”,一副被抓包後的不情願。

「是學姐就說學姐,有啥不好意思的?」育佐說。
「這其中一定有鬼,你喜歡她對不對?」我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問。
「喜歡個屁!人家學姐有男朋友,是三年級的學長,感情好像還不錯。」
「搶過來啊。」育佐很輕鬆地說著,像是一切都理所當然應該的一樣的語氣。
「搶過來加一。」我附和。
「我最討厭搶別人女朋友這種橫刀奪愛的人了!」伯安說。
「那如果是她自己愛上你咧?」我問。
「那就另當別論了。」
「屁啦!」育佐說,「最好這樣就另當別論,這也是一種搶啊。」
「最好這樣叫做搶。假設有一天我走在路上,一個人跑過來塞給我一堆錢,說要給我花,難道我這樣叫做搶劫喔?」伯安反駁說。
「那當然不叫搶劫,因為別人自己要送你錢花的,不會有人怪你搶劫。」育佐說。
「那就對啦!」
「但是,」育佐用強調語氣說,「感情裡面就不一樣了,今天別人的女朋友跑來喜歡你,而你又接受了她,從那個男生的角度來看,怎麼看都是你搶他的女朋友,而且會很多人這麼認為。」
「哪有這麼不合理的?」伯安不太服氣地說。
「感情裡不合理的事可多了。」
「哇銬,你是戀愛老師喔,一副自己很了解那樣。」我有點佩服的給育佐拍了拍手。
「其實是書上告訴我的。」說完,他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書,叫做《愛情青紅燈》。那是我們那個年代(197X年出生的都知道)的一種無聊雜誌,大概漫畫書大小,裡面全部都是讀者投稿的情書跟愛情專家的建議,坦白說挺沒營養的。

「所以我沒追她,她自己喜歡我,這也要怪在我頭上?」
「不怪你要怪誰?」育佐說。
「銬!」伯安罵了一聲。
「所以你真的喜歡學姐喔?」我問。
「就說她有男朋友,你們兩個是耳背喔?」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搶過來?」育佐問。
「搶你媽啦!」
「你搶我媽,我爸會跟你拼命。」育佐又說。
「我爸跟你拼命加一。」我附和。
「幹!你們兩個神經病,我是在說學姐,誰在說你媽?」
「是你先講你媽的。」育佐說。
「是你先講你媽的加一。」我附和。

然後我們兩個就被巴頭了。

後來過了好一陣子,我們都沒再聽到學姐的任何消息,每次社團活動,伯安都會準時出現在籃球、排球、跆拳跟田徑社,他幾乎從來沒去過美術DIY,我們問過他為什麼不去美術DIY,他說因為籃球社要比賽所以要練習,因為排球社要比賽所以要練習,因為跆拳到要級段檢定考試所以要練習,因為田徑社要測試所以要練習。

因為練習很多,所以一直沒去美術DIY,這聽起來很合理,我們也覺得沒啥不對。後來,過了一年之後,我們才發現這一切都是伯安的陰謀。

育佐在保育類的日子,其實過得不是很輕鬆,他加入中華古文學研究社之後,開始發現研究這種東西的人都非常嚴肅,甚至有點陰沉。而他本身又沒什麼古文學研究的底子,所以每次他被社長點名分享一些研究的時候,他都只能說一些大家都已經知道的東西。

「雖然他們都很陰沉,不過坦白說每一個社員個個都是學識淵博啊。」育佐說。
「所以你們社團到底是幾個人?」我問
「七個,包括社長。」
「難怪需要保育……」伯安說。
「但是我真的覺得跟他們說話,會知道很多東西耶。」
「舉個例子來聽聽。」
「像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伯虎,有一段故事叫做點秋香對吧?」
「對。」我跟伯安同時點頭說。
「但其實秋香不是他點的耶,而且秋香至少比唐伯虎大了二十歲。」

然後他講了一段唐伯虎的故事。





* 小人本住在蘇州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那唐伯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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