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2002年7月1號寫的,剛在電腦裡亂翻給翻了出來。
跟你們分享。



這一條生命之路,能見度只有少少的一點五。

有些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但不會有什麼大影響,但有些事情發展的很慢卻讓人分分秒秒在意它,好像這後半輩子會因為一個念頭的轉換就失去了既定已久的方向,然後忘記了曾經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跌過的傷已經變成了永遠抹不去,消不掉的一道痕跡,自己再一個不小心劃破它。


「啊....原來這是會痛的。」


這樣的恍然大悟慢得可以,但也已經阻止不了這樣的恍然大悟,一大堆一大堆的後悔遺憾焦躁傷心失落痛苦煩惱鬱悶像登陸諾曼第一樣的前仆後繼,我開始討厭不二雄給了我小叮噹的幻想,因為我沒有任意門及縮小燈,我想看想聽想說想叫想罵想哭想喊想停下來不呼吸,但是世界饒不了我,我的死期遙遙無期。


這一條生命之路,沒路燈沒月光沒星影也不會出現太陽。


大概天知道我現在要什麼想什麼求什麼為什麼,因為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要什麼想什麼求什麼為什麼,一下子喝了兩杯不加糖不加冰的曼巴才知道它是苦的,為什麼曼巴的生命沒有了糖和冰就不再炫麗,一下子看了最喜歡的兩部電影VCD,音量關到零的電影就不像電影,為什麼我開始不喜歡這兩部電影。


這一條生命之路,愛過痛過苦過酸過有過失去過都是假的。


接到P的電話,他一個一百八十公分高的鐵男子竟然在電話那頭哭了五分鐘之久沒有說半句話,我也沒辦法繼續聽他幾乎要哭掉生命的聲音,命運的捉弄讓他的手機在那時候沒電,我就再也沒有接過他的電話,已經五年了。


我不知道朋友是用來幹嘛的,我更不知道人的生命既然那麼脆弱那還活著幹嘛,像一隻小螞蟻一樣無法承受人類的一指壓,像一隻討人厭的蟑螂一定要踩到爛掉才肯放開自己的腳,像一株青菜在菜園裡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被摘下來炒來吃,像一條魚在海裡魚塭裡游來游去愜意到不行為什麼會被去鱗煎熟裝在盤子裡,既然死這種事情天天看天天聽天天知也天天做為什麼還那麼怕死。


這一條生命之路,崎嶇不平倒不至於,只是永遠看不見下一步該踩在哪裡。


最不怕死的P竟然在華航的班機上,天知道最討厭香港的他為什麼要搭飛機去香港,天知道他在上飛機前還打了一通相隔五年的電話給我,說他第一次搭出境飛機,感覺居然是異於其他人的幹,他把他很熟練的髒話在電話裡面複習了一遍,我問他五年前為什麼痛了難過了傷心了哭掉了兩斤眼淚,他說一個人的生命之脆弱往往無法想像而一個人生命的驟停也往往來得突然。


這一條生命之路,我來我走我跑我跳我跌倒我拍拍膝蓋爬起來,都是為了最後的死。


還沒有找到P在哪裡,他小時候是玩捉迷藏的高手,滿二十歲那年的冬天在合歡山上最後一次成年捉迷藏遊戲還是他得冠軍,他說要讓別人找不到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要呼吸,那就算別人從你躲藏的地方經過也不會知道你在那裡,因為人的氣息會相吸相合相感應。


這一條生命之路,躲起來不再前進的話你又能躲到哪裡,路邊還是懸崖底。


還沒有找到P在哪裡談什麼賠償事宜賠什麼命,就算被魚吃了被蝦消化了被暗潮撕裂了被海怪吞掉了都要給我找到那條魚那尾蝦那道暗潮那隻海怪,媽的王八蛋以為錢是什麼天下無敵的東西,P的一片指甲可以買下華航所有的股權你信是不信。


這一條生命之路,永永遠遠都是誰相信誰還活著只是忘了連絡而已。


我相信P還活著他只是忘記打電話給我忘記哭忘記痛過忘記自己討厭香港忘記自己還在與生命玩捉迷藏。


這一條生命之路,我以蝸牛的速度前進只是最後死的時候不像蝸牛而已。
這一條生命之路,能見度只有他媽的少少的一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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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yaw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