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吳子雲之手 (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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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是這樣說的,很堅決地喜歡你。」我說。
「所以很堅決的喜歡你就是喜歡你的意思對吧?」阿基問。
「……幹……」聽完他的問題我翻了白眼,差點沒口吐白沫。
「你幹嘛罵我?」
「我問你“我很堅決地要請你吃飯”這句話什麼意思?」
「就是……你要請我吃飯的意思?」
「那我再問你“我很堅決地要去看電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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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約了莊小婷跟麥克一起出去吃晚飯,其實是想請那兩個孩子吃個麥當勞,因為那天是兒童節,剛好是星期天。

我打了電話問阿關要不要一起去?她說好,我說會有一對混血兒雙胞胎,她驚訝地大叫:『我一定要去看!』

「妳幹嘛這麼興奮?」我說。
『我沒真正看過混血雙胞胎啊。』
「很稀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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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改變

愛情看似一個很寬很大的空間,
可以包容對方的缺點,
更可以去愛對方也愛的一切。

但它同時也是一個很小很窄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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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在上班的時候,阿關一直在嗯嗯哼哼的發出聲音,有好幾個小時之久,不過不是那種會讓人想入非非的聲音就是了。(唉!真可惜!………咦?)

我走到她旁邊,仔細地聽了一會兒,「妳在哼歌啊?」我問。
『耶呀!』她嚇了一跳,『你怎麼走路都沒聲音的啊?』
「是妳哼得太入神吧,我都已經在妳旁邊聽了兩分鐘有了……」
『是喔……』她吐了舌頭,『嘿嘿嘿……』不好意思地笑著。
「在唱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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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阿基是個沒有家的人,所以「輝煌新城」幾乎就是他的家。

他在保全室的後面有個小隔間裡放了一張躺椅,小隔間旁邊有間浴室跟廁所,阿基就這樣住在裡面,一住就是好多年。

在我們社區擔任保全的有六個人,加上組長的話則是七個,是採輪班制的。
不過阿基幾乎沒有離開過社區,所以班表上永遠都會有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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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照阿關,就是那隻關鳩的邏輯來看,那南極企鵝一堆,所以叫企鵝極囉?那北極一堆北極熊,所以叫熊極囉?那泰國產榴槤,所以叫榴槤國囉?那我們的立法院裡面一堆笨蛋所以叫笨蛋院囉?

然後再推理一下,太陽餅裡面就要有太陽囉?阿婆冰裡面就要有阿婆囉?東坡肉裡面就要有東坡囉?

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這只是我一時無聊亂想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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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玉涓是我公司裡的同事,比我小四歲,我在公司裡待了兩年之後她才進公司,我對她的第一印象是陽光、自然、活潑、可愛、還有天然呆。

天然呆就是看起來呆呆的,做事情也呆呆的,對很多看起來其實是常識的東西在她身上會變成專業知識這樣。

就像有一次經理要我開著他的車子載三個人到另一個分行去開會,後來只剩玉涓讓我載,其他兩個同事都自己搭車去,不知道他們是不相信我的技術還是不相信經理的車子。

分行到了,在我下車之前,我把方向盤鎖拿出來鎖上,才剛扣上鎖頭,就聽到啪啦啪啦的碎裂聲,我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突然覺得世界末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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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考試

是啊,是啊,人生就是一個考場啊。
每天都有不一樣的考試呢。

等到真的鐘聲響起,交卷的時候到了。
你就會回到老天爺的面前,跟他領回你的成績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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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社區大門幾年前新來了一個保全,聽說他是職業軍人退伍的。

好像是在陸軍哪一個砲兵指揮部裡的某個連隊當士官長,後來因為放假在外面喝醉酒打架鬧事還兼砸店,所以被送軍法處置,沒多久後就被勒令退伍了,然後經過朋友的介紹來當保全。

然後他就再也不敢喝醉酒了。
我聽他說過軍事法庭那種地方的肅殺之氣,「很怕軍法官下一句就是告訴你拖出去槍斃。」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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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沒有再去檳榔攤找過她了,那天之後。

不過我記得她要回屏東那天的火車是幾點開的,而那個時間是我應該在學校上課的時間,但我卻出現在火車站。

我在火車站裡繞了好幾圈之後才找到她,但她已經拖著一大箱行李站在月台裡面了。

『你不乖。』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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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大概過了兩個禮拜我才想到要去找她,等我見到她的時候那身上的擦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其實我躲在「來一粒」的對面路口的行道樹旁邊看了很久,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種不太自在的感覺。我看到一個長得不算高,但穿著很高的高跟鞋的……姐姐在每一部停在檳榔攤門口的車子旁邊跟人家打情罵俏還聊天,就有一種很奇怪的不舒服的感受。

但是請不要誤會,這不是喜歡她,而是我對這樣的工作環境與規定有點無法理解,進而產生了一些不滿與憤怒。

我說為什麼賣個檳榔一定要只能穿比基尼或是內衣呢?到底是哪個白癡跟變態想出來的?那在麥當勞賣漢堡要不要也來這一招,看生意會不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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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怎麼愛

我是家裡唯一的一個兒子,爸媽唯一的小孩。
沒什麼其他的人去引開他們的視線,
沒什麼更重要的事情去分享他們對我的關心。

即使我家不是有錢人家,他們還是極盡所能的栽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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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請你不要誤會,我今天講這些故事不是要讓你覺得悶或是人生已經沒救之類的,我並不想傳達這樣的訊息。在前面我就說過,這是一個關於「缺陷」的故事,如果你覺得很悶,那表示你把缺陷這件事想得很悶。

可是你知道嗎?缺陷是另一種完美呀!

就像我爸跟我媽,他們兩個就是標準的缺陷完美。
意思就是,他們的缺陷很完美,所以讓這兩個人在缺陷中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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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七十幾歲的老人說一句對不起,會有多大的力量呢?
或者應該這麼說,一個七十幾歲的老爸爸要跟兒子說對不起,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呢?

我爸沒跟我說過對不起,他也沒對不起我,而且他還沒七十歲,所以我不知道。
但當我聽見薛杯杯說那句話,那一剎那間,我感覺心臟被狠狠地撞擊,並且回音轟隆。

你可曾想過父母親要跟自己的孩子說對不起需要多大的勇氣?又會有多大的力量造成多大的影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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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一個有關於缺陷的故事。

「缺陷」這件事情,從我出生以來就一直發生在我周遭,那對我來說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你看,我的三叔公有唇顎裂,我的同學有長短腳,就連我自己都有十一根手指頭。

我以前跟同學一起出門去看電影,買完票之後放映時間還沒到,就在電影院的附近瞎晃逛街,有時候會看見缺了腿的乞丐或是少了臂膀的殘障在地上爬啊爬的向你乞討,通常我會覺得他們很可憐,所以我都會丟給他們十塊錢。但是我注意到同學他們的眼神會吐露出一點……怎麼說呢?是鄙視嗎?還是害怕?還是厭惡?還是…………其實都有呢?

以前沒有導盲犬跟會發出聲音來提醒盲胞的布穀鳥紅綠燈時,我就已經不知道扶盲人過馬路多少次了。布穀鳥紅綠燈,你知道吧?就是那種行人綠燈時會一直「布穀布穀布穀」叫的那種,紅燈之後它就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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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家族跟三叔公根本就是兩個世界,除了長輩們以外,沒有人知道他到底以前是過什麼樣的日子。光是那句「家裡的槍比筷子還要多」,我就更沒辦法想像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我們全家都很和善,當然也包括我,甚至我覺得我的脾氣好到有點不太正常。

在別人眼中,我是個特別的人。
因為我的特別,讓小時候的我成為很多同學言語欺負的對象,當小學老師教我們說「小朋友們,數字比較小的數學題,可以利用自己的手指頭來輔助,因為每個人都有十根手指頭」的時候,我其實是不適合這個方法的,因為我的右手有六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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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特別

我總是很有禮貌且心平氣和地回答他們,
不管有多少人問我都一樣。

但這第六根手指頭就像是老天爺給我開的一個玩笑一樣,
我曾經想過,是不是這世界上有另一個人的右手少了一根手指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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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育佐廢話多的毛病改不了了,學……嗯……彩娟還是決定嫁給他。
她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情操真是讓我們深感佩服。

育佐結婚那年,我們三十歲,小伯安都要準備上幼稚園了。隔年小育佐在雲林出生了,長得跟育佐超級像。

「啊!完了,這孩子……」我說。
「真是可憐,看來得勸他離家出走才行。」伯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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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不見,張怡淳還還是很美。對啦,我是用「美」這個字。
國中時被她甩了那一巴掌之後,那陣嗡嗡作響的痛覺在我心裡活了十二年,在接骨所遇到她時,我都還能感受到那陣痛覺。

所以當她跟我說要離開接骨所時,我心裡又有另一種痛覺。
這痛覺跟十二年前的是否一樣,我分辨不出來,就像我分辨不出喜歡跟愛的差別是一樣的。

我問過張怡淳,妳覺得喜歡跟愛的差別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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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安的兒子出生之後將近半年,他才跟曉慧請喜酒宴客。
那天來了很多許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包括國中時很討厭我們的那些女生,跟高中時同校的一些學長、同學跟學弟、妹。

他是我們當中最先結婚的人,小伯安出生的時候,我們已經二十七歲了,他跟曉慧在她懷孕時就已經辦理公證結婚,那結婚證書上的兩個證人簽名就是我跟育佐,當我在他身分證上看見配偶欄裡印著「朱曉慧」三個字的時候,我感覺到一陣落寞。

這落寞跟搞斷背山沒關係,拜託不要想到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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